无聊是一块“温暖、灰暗的布,里面却有耀眼夺目、五彩缤纷的内衬”, “当我们在做梦时,我们便包裹在其中”。 我们置身于“它内衬上的阿拉伯式花纹上,感到熟悉而惬意”。 舞蹈的发明 最近在看一位韩国的哲学家韩炳哲写的书,其中个观点很有趣。舞动可能是这样诞生的: 一个人在行走无聊,又没有办法摆脱无聊,没办法像现代人一样听歌、听播客、打电话聊天,他就会变得焦虑,烦躁地转来转去,急切开始尝试各种可以驱赶无聊的活动,甚至是重新发明一种走路的方式——可能就是舞蹈。 在行走时候的深度无聊的激发下,人可能会把行走步伐改为舞步。 如果舞蹈没有被发明,在现代社会的节奏下或许需要更多的时间吧。 在韩炳哲看来,现代的社会已经从福柯的规训社会变成了功绩社会,也就是借由自由、自我 完善等观念植入,让社会中每个个体都将追求效率,追求所谓的“更好的自己”内化。 和笔直的步伐相比,动作花哨的舞蹈就显得过于铺张浪费了,非常不符合绩效原则。 福柯的规训社会由医院、疯人院、监狱、营房和工厂构成,都有一种高于个人的力量督促着 人们达到既定的目标。 韩炳哲的功绩社会则由健身房、办公楼、银行、机场、购物中心和基因实验室构成。我们不再是“驯化的主体”,而是功绩的主体。 工具的发展在一次延展了人的能力,于是终于我们可以不论时间、不论地点地进行“自我剥削”,失去了深度无聊的机会和能力。 自我的剥削 如果说睡眠是极致的身体放松,深度的无聊就是极致的精神放松。 自我剥削下的人失去了最好的精神放松的机会,精神类的疾病成为这个世纪最需要面对的问题之一。 自我剥削带来了过度的积极性,表现为过度的刺激、信息和咨讯,也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们 注意力的运行方式。让我们失去了沉思的能力,而能够沉思、耐心倾听的人才会有更多的创造活动。 当然舞蹈最后还会被发明,但我肯定不是其中的贡献者,在未成年的时候我貌似就成为了功绩社会的一员,家里要给报学舞蹈、学乐器的课外班都被我拒了, 理由之一是没啥用,还有另一个理由是当时我对自己的形体比较自卑。 时间不是花在了写作业上,就是看电视玩弹珠上。 我也不完全同意韩炳哲的观点,现代自我剥削的另一原因是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速度逐渐减慢,资源有限,大家开始内卷,现代是很像规训社会和功绩社会的综合体。 工作本身是一种赤裸的行为,赤裸的工作适应于赤裸的生活。在平面化的世界下,社交网络更是极大拉近了人之间的距离,让我们看到颜值更高的人、更有钱的人以及更有能力的人。 羡慕嫉妒之外,“能够成为更好的自我”这一欲望,在我们都还没有弄清“自我”是什么的时候扎根更深了。于是开始更高强度的自我剥削。 努力做事并不是错误,只不过自我的自由容易同束缚融为一体,自我投身于一种自由的约束之中,也就是追求效率最大化。 希望自己逐渐增强去做某件事的能力,也增强不做某事的能力,间歇拥有深度的无聊。